为非(一)
OOC预警 私设如山 勿上升
试图证明8月我还是有更新的
(一)
“那本次董事会到此结束,下一阶段投资计划就按照会议决定的来。”张云雷合上手上的资料夹,吩咐一边的秘书,“小陈,你出个会议纪要,董事会传签一下。”
会场里鸦雀无声,张云雷环视了一圈,对着张凡笑笑,昂首走了出去。门刚一关上,房间里就炸了锅,抱怨声此起彼伏。
“这笔投资跟打水漂有什么区别?下季度的营收不要了吗?”
“就是啊,那家企业法人都上了老赖名单了,还敢跟他家合作?”
“这又不知道要亏上多少,光景一年不如一年。”
……
吵闹了一会,众人的眼光又齐齐地盯上桌上的一位:“张董,您……您这说几句话吧。”
“我说什么?”张凡推了推眼镜,脸色也很不好看,“这不都是会议决定吗。”
“这怎么算是会议决定?!他自己握着那么多股份,他说了谁能反对!他就是想把公司搞完蛋!”一位元老级别的员工愤愤地锤了下桌子,“还有那个杨虎,拿着股份吃一辈子还不够吗?偏偏把儿子送过来掺一脚,要不那个小兔崽子能有52%的股份吗?!”
他说到气头儿上,完全忘记了这个“小兔崽子”是张凡的亲儿子,边上的人踩了他一脚,示意他小心说话。
“你没说错。他就是想亏钱,亏的越惨他越开心。”张凡倒没在意他的称谓,只是颇为疲惫地揉着太阳穴,“他想跟我对着干,这没办法。”
与此同时,张云雷已经坐上了车。杨九郎一早就等在外头,见他出来,殷勤地给他打开车门:“今天这么早?”
张云雷笑笑:“跟我争的人越来越少了,反正争到最后也没用。”
杨九郎等了一会,没等到他的下半句,又笑呵呵地自己补充:“对啊,实在不行就开股东大会,有我给你撑腰呢。”
张云雷不置可否,捏了捏口袋里的手机。
回到家里,张云雷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,任由杨九郎拿湿毛巾给他擦脸,又给他换上家居服。没了西装的加持,刚刚决议桌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一下子就变成一只乖乖软软的幼兽,丝毫不设防的样子让人想抱在怀里一刻都不撒手。
杨九郎没忍住亲了他一口,问道:“吃点什么?”
张云雷不答,只摇摇头,杨九郎就驾轻就熟地拿起手机,点了三四个菜:“你怎么又没胃口,点了炸酱面,多少吃点。”
张云雷依旧没睁眼,恹恹地想着,杨九郎怎么只知道吃。
早上要问早饭,中午要问午饭,晚上还必定要一起吃。
不过是填饱肚子活着而已,哪里来那么多花样。
他心里这么想着,面上却露了笑:“你怎么这么懂我,今天中午就馋这口呢。”
杨九郎信以为真,或者说无论他说什么杨九郎都信,立马跑过来在他脸上又印下一个响亮的亲吻:“说明我们天造地设。”
天造地设。
杨九郎顶爱说这个词。
也不怪他说,他们两个合拍到离谱,就像两个精密的齿轮,能完完全全卡住每一个锯齿,丝毫没有偏差。他们有共同的爱好,喜欢同样的运动、同样的歌手、同样牌子的衣服,爱吃同样的口味,也爱同样的老电影。他们有说不完的话,分享不完的新鲜事,就连床上都无比契合。
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
可这世间只有梦境是完美的。
而梦境是假的。
张云雷也是假的。
也就眯了一会的功夫,炸酱面已经送到了。杨九郎把快餐盒里的面条和小菜一一倒进自家的碗里,仔细地拌好,这才进来叫张云雷。
张云雷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,他不是很喜欢葱,杨九郎又偏偏给他拌了很多,小小的细条,辣嗓子。
“你多吃点,最近越吃越少。我特意要了两份葱,再来点。”杨九郎又夹了一筷子小葱到他碗里。
张云雷顿了一下,没有躲开。
不喜欢又怎么样呢,杨九郎喜欢。
杨九郎喜欢的,就是他喜欢的。
吃完饭照旧是两个人一块去散步,杨九郎夜跑,张云雷用走的。
其实张云雷也喜欢夜跑,只不过他腿受过伤,跑不了了,只能跟着走走。杨九郎跑四五圈,他大抵能走一圈。不过怎么也算是过过瘾,放松一下一整天紧绷的精神。
以上都是假的。
他不喜欢夜跑。
也没受过伤。
回家之后杨九郎满身是汗,先进去洗澡,张云雷慢慢地收拾明天上班要带的东西。每天或许只有这一会他才觉得是自己的时间。其余的时候不是在想着怎么对付张凡,就是要应付杨九郎。
杨九郎洗的很快,出来之后对他拉开一个别有用心的笑脸,张云雷回他一个笑,跟着进去洗澡。冲一个澡花不了多少时间,但是张云雷就是不想出去。他站在卫生间里发呆,花洒里的温水源源不绝地砸下来,冲得他眼睛发涩。
他想到手机里的消息,掰着手指头算了第一百遍。
由于张云雷洗的太久,杨九郎担心起来,准备起身找他。还没等他从被子里出来,张云雷就裹着浴袍进了门,头发上还湿哒哒地往下滴水,在脖颈上汇成一小股,又钻进衣服里头。
杨九郎咽了咽口水。
他张开手臂等了一会,张云雷一反常态没有投怀送抱,只是用浴袍在头发上蹭了蹭,又囫囵个地钻进被子里,竟是准备睡了。
“宝贝,快给我抱抱。”杨九郎哀嚎一声,翻身起来压住对方,轻车熟路地剥开他的睡衣,手一路往下摸,还没摸到重要部位就被按住了。
“别。今天不想。”张云雷的声音淡淡的。
杨九郎听出来他的情绪,放弃手上的动作,直起身子:“怎么了?今天怎么不对劲?”
张云雷反问道:“怎么?”
杨九郎哑了。
他百分之一万确定张云雷不对劲。
往常董事会之后,张云雷一定会说“他们要是不听我的,我就召开股东大会,有你给我撑腰”,可今天没说。更别提每次董事会结束的晚上,张云雷就跟妖精似的,勾着他要个没完没了,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冷漠。
可是这样推导出来的“不对劲”,说出来也太没品了。
杨九郎碰了个软钉子,讪讪地躺下,给自己找台阶道:“你是不是太累了,好好休息吧,明天还上班呢。”
张云雷没吭声,沉默半晌突然冒出一句:“没准是咱俩处的太久,痒了。”
六年了。
从他在酒吧打工被人轻薄,杨九郎英雄救美的那一天起,整整六年。
那年正是他父母离婚官司打了又打的时候,张云雷每天回家都是看着他们找不同的律师,试图从各个方面分析,计算着如何能获取这段婚姻的最大红利。
吵架、辱骂、互泼脏水,生意场上的精英伉俪,在感情破裂之后也褪去了体面的外衣,只要能多占一分股份,他们丝毫不介意化身最卑鄙的小人。
而没有人在意张云雷。
似乎这对夫妻对于“结晶”的定义只有那一家小小的公司,而不是他们的儿子。
在这样的环境下,张云雷几乎不再回家,也不开口要钱,靠着在外打工养活自己吃饭念书。他穿着家里买来的几千块一件的名牌卫衣,却在收拾桌子的时候偷偷吃客人剩下的薯条。快餐店、游戏厅、宾馆、酒吧,他去所有能想到的按日结款的地方打工,被经理骂,被客人刁难,忍气吞声就为了赚上一顿饭钱。他这样整整过了六个月。
被称为父母的人,没他问过一句。
张云雷本只是麻木地混日子,活着还是死了对他都没有区别。
直到他被第一个客人当众摸了一把。
那一刻开始,他恨透了那个家。
张云雷想不明白,一家不大的公司怎么就值得两个人争得头破血流,连唯一的儿子都不过问呢?他想过死,想着用死去折磨他们,但他很快放弃了这个愚蠢的念头。
他整整半年没回家都没人在意,他的死真的能报复他们吗。
不会的。
他们只在乎那家公司,只在乎手里的股份。
只要有那家公司……
张凡和颜琳各持有30%的股份,剩余40%都散落在各个元老的手中。由于是白手起家的结发夫妻,双方在公司的影响也势均力敌,零零碎碎算起来,两个人都拉到超过40%的股份,颜琳略胜一筹。张凡急红了眼,拼命地寻找剩下十几点的股份,颜琳也不甘示弱,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,谁能拉拢到最后的股东谁就有胜算,就算自己拉不到也绝不能让对方得到,奈何剩下的人里,要么不愿意参合,要么已经联系不上了。
张云雷心里明白,只要他有哪怕1%的股份,这两个人都会来争相讨好。
他运用父母的人脉做了些调查,再加上一点点小小的运气。
被他先一步找到了杨九郎。
杨九郎的父亲杨虎,是最早一批陪他父母打天下的元老,说是立下汗马功劳也不为过。只不过后来结了婚,跟着女方南下安家,也就离开了公司。那会家里穷,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贺礼,张凡和颜琳一合计,拿了7%的股份给杨虎,说是按年给他分红。
其实那会公司根本不赚什么钱,这股份给了也是白给,无非是表明个心意。
谁知一晃二十几年过去,这7%的股份,变成了张凡和颜琳杀红了眼也要抢的大肥肉。
可惜杨虎当年与夫妻二人的关系都很好,不愿卷进这场可笑官司里,怎么也不肯站队。而张云雷从旁用了些手段,把杨虎的独生子拐得俯首帖耳,这7%的股份就轻轻松松站在了他的身后。
“痒?我看你是皮痒了。”听了张云雷的话,杨九郎故作凶狠地咬住他的嘴唇,语气很凶,手上却只是在抓他肚子上痒痒肉,“你再说一次,痒不痒?还痒不痒?”
张云雷被他戳得咯咯直笑,一边躲一边说:“不痒不痒。”
杨九郎停手,双手撑在他头的两侧,严肃道:“真的?”
张云雷的眼神飘向一旁的手机。
手机里是王严发来的示好短信,大抵说是想跟着小张少爷混,想把手里的股份转让给他。
王严是他父亲那一派的股东,手里可能有个2%不到。
张云雷在心里第一百零一次计算。
这一加一减算下来,他的优势就更大。他与张凡斗的这几年,不断有受不了亏损的股东把份额卖给他,再加上王严手里的这点……
就算没有杨九郎,他也能在公司有压倒性的股权。
“真的,一点也不痒。”张云雷盯着他的眼睛,认真地保证道。
我只是不再需要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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